第77章(1 / 2)
“哥哥伤得太重。”左一接话。
“俺们怕哥哥受不住山路颠簸。”左二续话。
“没敢将哥哥接回寨子里。”右一跟上。
“就在兴元府弄了这间农舍。”右二不甘落后。
“好叫哥哥养伤。”右三赶紧补充。
这一通七嘴八舌听下来,赵清存的脑子被迫在脑海里滚刀肉似的滚了几圈,终于把事情想明白了。
哦,原来此处乃利州路,兴元府。
利州路属于川峡四路之一,其地北接金国,西临吐蕃,算是大宋的边关要地。皇祐三年的时候,朝廷迁其治所至兴元府,这便一直维持至今。
兴元府向北五百里就是长安,可惜如今的长安城早已是女真完颜氏的地盘。
赵清存偷偷养着的那个山水寨,就建在兴元府外五十里的龙头山上,位在宋金边境。
宋军于符离惨败之时,赵清存也倒在了宿州城外。但他很快就被跟着他一起征战厮杀的绿林弟兄们找到,赶在金兵打扫战场之前将他从死尸堆里抢了出来。
之后便是一行人星夜兼程,从宿州赶回兴元安置。
听明白这茬,赵清存于心底叹了口气。
在朝廷官员眼中,这些人都是以武乱禁的反贼,可若是真论起忠肝义胆,那些富贵乡里假惺惺的文臣武将,连给这些反贼提鞋都不配!
赵清存才刚清醒,精力不济,只说了几句话便觉疲累不堪。他闭上眼睛昏睡过去,等到再次醒来,已是次日午后。
“皮……皮……”
赵清存试了两次都没能把“皮谷旦”这三个字完整叫出。
昨儿刚从昏迷中醒来,脑子还不甚清楚,所以很顺畅地唤出了这名字;今日脑子已然清晰,遂便有些叫不出口——不止赵清存叫不出,皮谷旦这名字,山寨里很多人都不好意思直接叫出,平日里众人要么唤他“阿谷”,要么唤他“皮大郎”。
倒是皮谷旦自己机灵,此刻听得动静,赶忙奔至榻前。
赵清存向他示意,让他扶自己起来。
“哥哥身有箭伤,千万当心。”皮谷旦边扶边说。
赵清存倚着床栏坐稳,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前,那里被裹帘层层缠缚。虽摸不出伤势,但他记得很清楚,彼时利箭是径直扎入胸膛的——这个位置十分凶险,按道理讲,必是活不成了。
可他为何还活着?
“这伤究竟如何……”赵清存问皮谷旦。
“哥哥伤得可怕,不过郎中说了,只要能醒来就好,醒来就能慢慢将养。嘿,说来多亏此物,就是它替哥哥挡了那暗箭。”
皮谷旦边说边从榻旁摸出一块几乎裂成两半的嵌金沉木牌递给赵清存。
赵清存接过一看,竟是他离开临安时赵昚给他的金字牌。那时候他随手揣在怀里,没想到在关键时刻,便是此物救他性命。
昔年岳飞与金军交战,眼看胜券在握之时,赵构为了促成议和,连下十二道金字牌逼岳飞收兵——彼时赵构所下金字牌,与如今赵清存手中这枚一模一样。
这是御用黄金漆字牌,持有此物便可调用军中“急脚递”,将消息以最快的速度直接呈递御前,哪怕是枢密院也阻拦不得。
战场凶险,赵昚担忧弟弟安危,遂将此物给了赵清存。
赵清存将那块被利矢穿透、已几乎裂成两半的木牌仔细放在身旁,打算过些日子亲手将它粘好。
“寨子里眼下如何?”他继续问皮谷旦。
皮谷旦咂了咂嘴:“不好。眼下一群大老爷们跟乌眼鸡一样你啄我我啄你,反正是谁也不服谁,一个个心里都揣着鬼,就会窝里横。俺和钱固一样,都盼着哥哥能回来收拾这烂摊子……但又不想哥哥回来脏了手……”
听闻此言,赵清存暗自叹息,钱固那人向来是报喜不报忧,每次信上都说寨子里好着呢,谁能想到其实一点儿也不好。
“孙偍呢?”赵清存又问。
“他在,哥哥稍歇,俺这就去把他叫来。”
皮谷旦此人看外表是个粗犷大汉,实则心思颇细。他怕赵清存带伤坐着不舒服,便从房内翻出一个隐囊垫在赵清存腰后,又将被褥全部掖好,这才出去找孙偍。
不一会儿,孙偍便跟着皮谷旦走进房内。
“殿下。”
赵清存见到孙偍,脱口便问:“临安景况如何?”
“殿下一直昏迷不醒,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可又怕临安那边一直没有殿下的消息难免闹大,便私下捎话给胡都管,没敢说殿下中箭之事,只说目前在兴元暂歇。”
赵清存知晓孙偍已经传了消息给临安,心内稍宽。他刚醒来的时候,第一个想法是——自己竟然还活着;第二个想法便是——兄长和樨儿不知道自己的生死,一定担心坏了。
“朝廷对李将军作何处置?”
孙偍沉默了片刻才说:“已将其贬为果州团练副使,不日赴任。”
宋军惨败,李显忠难辞其咎。此
↑返回顶部↑